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漢書卷九十五 西南夷兩粵朝鮮傳第六十五


  (西)[南]夷君長以十數,夜郞最大。[1]其西,靡莫之屬以十數,滇最大。[2]自滇以北,君長以十數,邛都最大。[3]此皆椎結,[4]耕田,有邑聚。其外,西至桐師以東,北至葉楡,[5]名為巂、昆明,[6]編髮,[7]隨畜移徙,亡常處,亡君長,地方可數千里。自巂以東北,君長以十數,徙、莋都最大。[8]自莋以東北,君長以十數,冉駹最大。[9]其俗,或土著,或移徙。[10]在蜀之西。自駹以東北,君長以十數,白馬最大,皆氐類也。此皆巴蜀西南外蠻夷也。

[1]師古曰:「後為縣,屬牂柯郡。」
[2]師古曰:「地有滇池,因為名也。滇音顚。」
[3]師古曰:「今之邛州本其地。」
[4]師古曰:「椎音直追反。結讀曰髻。為髻如椎之形也。陸賈傳及貨殖傳皆作魋字,音義同耳。此下朝鮮傳亦同。」
[5]師古曰:「葉楡,澤名,因以立號,後為縣,屬益州郡。」
[6]師古曰:「巂卽之今巂州也。昆明又在其西南,卽今之南寧州,諸爨所居,是其地也。巂音髓。」
[7]師古曰:「編音步典反。」
[8]師古曰:「徙及莋都,二國也。徙後為徙縣,屬蜀郡。莋都後為沈黎郡。徙音斯。莋音材各反。」
[9]師古曰:「今夔州、開州首領多姓冉者,本皆冉種也。駹音尨。」
[10]師古曰:「土著,謂有常處著於土地也。著音直略反。」

  始楚威王時,使將軍莊蹻將兵循江上,[1]略巴、黔中以西。[2]莊蹻者,楚莊王苗裔也。蹻至滇池,方三百里,[3]旁平地肥饒數千里,[4]以兵威定屬楚。欲歸報,會秦擊奪楚巴、黔中郡,道塞不通,因乃以其眾王滇,變服,從其俗,以長之。[5]秦時嘗破,略通五尺道,[6]諸此國頗置吏焉。十餘歲,秦滅。及漢興,皆棄此國而關蜀故徼。[7]巴屬民或竊出商賈,取其莋馬、僰僮、旄牛,以此巴蜀殷富。

[1]師古曰:「循,順也。謂緣江而上也。蹻音居略反。」
[2]師古曰:「黔中,卽今黔州是其地,本巴人也。」
[3]師古曰:「地理志益州滇池縣,其澤在西北。華陽國志云澤下流淺狹,狀如倒池,故云滇池。」
[4]師古曰:「池旁之地也。」
[5]師古曰:「為其長帥也。」
[6]師古曰:「其處險阸,故道纔廣五尺。」
[7]師古曰:「西南之徼,猶北方塞也。徼音工釣反。」

  建元六年,大行王恢擊東粵,東粵殺王郢以報。恢因兵威使番陽令唐蒙風曉南粵。[1]南粵食蒙蜀枸醬,[2]蒙問所從來,曰:「道西北牂柯江,[3]江廣數里,出番禺城下。」[4]蒙歸至長安,問蜀賈人,獨蜀出枸醬,多持竊出市夜郞。夜郞者,臨牂柯江,江廣百餘步,足以行船。南粵以財物役屬夜郞,西至桐師,然亦不能臣使也。蒙乃上書說上曰:「南粵王黃屋左纛,[5]地東西萬餘里,名為外臣,實一州主。今以長沙、豫章往,水道多絕,難行。竊聞夜郞所有精兵可得十萬,浮船牂柯,出不意,此制粵一奇也。誠以漢之強,巴蜀之饒,通夜郞道,為置吏,甚易。」上許之。乃拜蒙以郞中將,將千人,食重萬餘人,[6]從巴(莋)[苻]關入,遂見夜郞侯多同。[7]厚賜,諭以威德,約為置吏,使其子為令。[8]夜郞旁小邑皆貪漢繒帛,以為漢道險,終不能有也,乃且聽蒙約。還報,乃以為犍為郡。發巴蜀卒治道,自僰道指牂柯江。蜀人司馬相如亦言西夷邛、莋可置郡。使相如以郞中將往諭,皆如南夷,為置一都尉,十餘縣,屬蜀。

[1]師古曰:「番音蒲何反。風讀曰諷。」
[2]晉灼曰:「枸音矩。」劉德曰:「枸樹如桑,其椹長二三寸,味酢。取其實以為醬,美,蜀人以為珍味。」師古曰:「劉說非也。子形如(赤)[桑]椹耳。緣木而生,非樹也。子又不長二三寸,味尤辛,不酢。今宕渠則有之。食讀曰飤。」
[3]師古曰:「道,由也,由此而來也。」
[4]師古曰:「番音普安反。禺音隅。」
[5]師古曰:「言為天子之車服。」
[6]師古曰:「食糧及衣重也。重音直用反。」
[7]師古曰:「多同,其侯名也。」
[8]師古曰:「比之於漢縣也。」

  當是時,巴蜀四郡通西南夷道,載轉相饟。[1]數歲,道不通,士罷餓餧,離暑溼,死者甚眾。[2]西南夷又數反,發兵興擊,耗費亡功。[3]上患之,使公孫弘往視問焉。還報,言其不便。及弘為御史大夫,時方築朔方,據河逐胡,弘等因言西南夷為害,[4]可且罷,專力事匈奴。上許之,罷西夷,獨置南夷兩縣一都尉,稍令犍為自保就。[5]

[1]師古曰:「饟,古餉字。」
[2]師古曰:「罷讀曰疲。餧,飢也。離,遭也。餧音能賄反。」
[3]師古曰:「耗,損也,音呼到反。」
[4]師古曰:「言通西南夷大為損害。」
[5]師古曰:「令自保守,且脩成其郡縣。」

  及元狩元年,博望侯張騫言使大夏時,見蜀布、邛竹杖,問所從來,曰「從東南身毒國,[1]可數千里,得蜀賈人市。」或聞邛西可二千里有身毒國。騫因盛言大夏在漢西南,慕中國,患匈奴隔其道,誠通蜀,身毒國道便近,又亡害。於是天子乃令王然于、柏始昌、呂越人等十餘輩間出西南夷,[2]指求身毒國。至滇,滇王當羌乃留為求道。[3]四歲餘,皆閉昆明,莫能通。[4]滇王與漢使言:「漢孰與我大?」[5]及夜郞侯亦然。各自以一州王,不知漢廣大。使者還,因盛言滇大國,足事親附。[6]天子注意焉。

[1]師古曰:「卽天竺也,亦曰捐篤也。」
[2]師古曰:「求間隙而出也。」
[3]師古曰:「當羌,滇王名。」
[4]師古曰:「為昆明所閉塞。」
[5]師古曰:「與猶如。」
[6]師古曰:「言可專事招來之,令其親附。」

  及至南粵反,上使馳義侯因犍為發南夷兵。且蘭君恐遠行,旁國虜其老弱,[1]乃與其眾反,殺使者及犍為太守。漢乃發巴蜀罪人當擊南粵者八校尉擊之。會越已破,漢八校尉不下,中郞將郭昌、衛廣引兵還,行誅隔滇道者且蘭,[2]斬首數萬,遂平南夷為牂柯郡。夜郞侯始倚南粵,南粵已滅,還誅反者,[3]夜郞遂入朝,上以為夜郞王。南粵破後,及漢誅且蘭、邛君,幷殺莋侯,冉駹皆震恐,請臣置吏。以邛都為粵巂郡,莋都為沈黎郡,冉駹為文山郡,廣漢西白馬為武都郡。

[1]師古曰:「恐發兵與漢行後,其國空虛,而旁國來寇,鈔取其老弱也。且音子餘反。」
[2]師古曰:「言因軍行而便誅之也。」
[3]師古曰:「謂軍還而誅且蘭。」

  使王然于以粵破及誅南夷兵威風諭滇王入朝。[1]滇王者,其眾數萬人,其旁東北勞深、靡莫皆同姓相杖,未肯聽。[2]勞、莫數侵犯使者吏卒。元封二年,天子發巴蜀兵擊滅勞深、靡莫,以兵臨滇。滇王始首善,以故弗誅。[3]滇王離西夷,[4]滇舉國降,請置吏入朝。於是以為益州郡,賜滇王王印,復長其民。[5]西南夷君長以百數,獨夜郞、滇受王印。滇,小邑也,最寵焉。

[1]師古曰:「風讀曰諷。」
[2]師古曰:「杖猶倚也,相依倚為援而不聽滇王入朝也。杖音直亮反。」
[3]師古曰:「言初始以來,常有善意。」
[4]師古曰:「言東嚮事漢。」
[5]師古曰:「為之長帥。」

  後二十三歲,孝昭始元元年,益州廉頭、姑繒民反,殺長吏。牂柯、談指、同並等二十四邑,凡三萬餘人皆反。[1]遣水衡都尉發蜀郡、犍為犇命萬餘人[2]擊牂柯,大破之。後三歲,姑繒、葉楡復反,遣水衡都尉呂辟胡將郡兵擊之。[3]辟胡不進,蠻夷遂殺益州太守,乘勝與辟胡戰,士戰及溺死者四千餘人。明年,復遣軍正王平與大鴻臚田廣明等並進,大破益州,斬首捕虜五萬餘級,獲畜產十餘萬。上曰:「鉤町侯亡波率其邑君長人民擊反者,[4]斬首捕虜有功,其立亡波為鉤町王。大鴻臚廣明賜爵關內侯,食邑三百戶。」後間歲,武都氐人反,[5]遣執金吾馬適建、龍頟侯韓增與大鴻臚廣明將兵擊之。

[1]師古曰:「並音伴。」
[2]師古曰:「犇,古奔字。奔命,解在昭紀。」
[3]師古曰:「辟音璧。」
[4]師古曰:「鉤音鉅于反。町音大鼎反。」
[5]師古曰:「間歲,隔一歲。」

  至成帝河平中,夜郞王興與鉤町王禹、漏臥侯俞[1]更舉兵相攻。[2]牂柯太守請發兵誅興等,議者以為道遠不可擊,乃遣太中大夫蜀郡張匡持節和解。興等不從命,刻木象漢吏,立道旁射之。杜欽說大將軍王鳳曰:「太中大夫匡使和解蠻夷王侯,王侯受詔,已復相攻,輕易漢使,不憚國威,其效可見。恐議者選耎,復守和解,[3]太守察動靜,有變乃以聞。如此,則復曠一時,[4]王侯得收獵其衆,申固其謀,黨助衆多,各不勝忿,必相殄滅。自知罪成,狂犯守尉,[5]遠臧溫暑毒草之地,雖有孫吳將,賁育士,[6]若入水火,往必焦沒,知勇亡所施。屯田守之,費不可勝量。宜因其罪惡未成,未疑漢家加誅,陰敕旁郡守尉練士馬,[7]大司農豫調穀積要害處,[8]選任職太守往,以秋涼時入,誅其王侯尤不軌者。卽以為不毛之地,亡用之民,聖王不以勞中國,[9]宜罷郡,放棄其民,絕其王侯勿復通。如以先帝所立累世之功不可墮壞,[10]亦宜因其萌牙,早斷絕之,及已成形然後戰師,則萬姓被害。」

[1]孟康曰:「漏臥,夷邑名,後為縣。」師古曰:「俞音踰。」
[2]師古曰:「更,互也,音工衡反。」
[3]師古曰:「選耎,怯不前之意也。選音息袞反。耎音人兗反。」
[4]師古曰:「曠,空也。一時,(二)[三]月也。言空廢一時不早發兵也。」
[5]師古曰:「言起狂勃之心而殺守尉也。」
[6]師古曰:「孫,孫武也。吳,吳起也。賁,孟賁也。育,夏育也。」
[7]師古曰:「練,簡也。」
[8]師古曰:「調,發也。要害者,在我為要,於敵為害也。調音徒釣反。」
[9]師古曰:「卽猶若也。不毛,言不生草木。」
[10]師古曰:「如亦若也。墮,毀也,音火規反。」

  大將軍鳳於是薦金城司馬陳立為牂柯太守。立者,臨邛人,前為連然長,不韋令,[1]蠻夷畏之。及至牂柯,諭告夜郞王興,興不從命,立請誅之。未報,乃從吏數十人出行縣,[2]至興國且同亭,[3]召興。興將數千人往至亭,從邑君數十人入見立。立數責,因斷頭。[4]邑君曰:「將軍誅亡狀,為民除害,願出曉士衆。」以興頭示之,皆釋兵降。[5]鉤町王禹、漏臥侯俞震恐,入粟千斛,牛羊勞吏士。立還歸郡,興妻父翁指與興子邪務收餘兵,迫脅旁二十二邑反。至冬,立奏募諸夷與都尉長史分將攻翁指等。翁指據阸為壘,立使奇兵絕其饟道,縱反間以誘其衆。[6]都尉萬年曰:「兵久不決,費不可共。」[7]引兵獨進,敗走,趨立營。[8]立怒,叱戲下令格之。[9]都尉復還戰,立引兵救之。時天大旱,立攻絕其水道。蠻夷共斬翁指,持首出降。立已平定西夷,徵詣京師。會巴郡有盜賊,復以立為巴郡太守,秩中二千石居,賜爵左庶長。[10]徙為天水太守,勸民農桑為天下最,賜金四十斤。入為左曹衞將軍、護軍都尉,卒官。

[1]蘇林曰:「皆益州縣也。」
[2]師古曰:「行音下更反。」
[3]師古曰:「且音子餘反。」
[4]師古曰:「數音所具反。」
[5]師古曰:「釋,解也。」
[6]師古曰:「間音居莧反。」
[7]師古曰:「共讀曰供。」
[8]師古曰:「趨讀曰趣。趣,向也。」
[9]師古曰:「戲音許宜反,又音麾。解在高紀及灌夫傳。」
[10]師古曰:「第十爵也。」

  王莽篡位,改漢制,貶鉤町王以為侯。王邯怨恨,[1]牂柯大尹周欽詐殺邯。邯弟承攻殺欽,州郡擊之,不能服。三邊蠻夷愁擾盡反,復殺益州大尹程隆。莽遣平蠻將軍馮茂發巴、蜀、犍為吏士,賦斂取足於民,以擊益州。出入三年,疾疫死者什七,巴、蜀騷動。莽徵茂還,誅之。更遣寧始將軍廉丹與庸部牧史熊[2]大發天水、隴西騎士,廣漢、巴、蜀、犍為吏民十萬人,轉輸者合二十萬人,擊之。始至,頗斬首數千,其後軍糧前後不相及,士卒飢疫,三歲餘死者數萬。而粵嶲蠻夷任貴亦殺太守枚根,自立為邛穀王。[3]會莽敗漢興,誅貴,復舊號云。[4]

[1]師古曰:「邯,其王名也。邯音酣。」
[2]師古曰:「莽改益州為庸部。」
[3]師古曰:「枚根,太守之姓名。」
[4]師古曰:「此漢興者,謂光武中興也。」

 
 

  南粵王趙佗,眞定人也。[1]秦幷天下,略定揚粵,[2]置桂林、南海、象郡,以適徙民與粵雜處。[3]十三歲,至二世時,南海尉任囂[4]病且死,召龍川令趙佗[5]語曰「聞陳勝等作亂,豪桀叛秦相立,南海辟遠,恐盜兵侵此。[6]吾欲興兵絕新道,[7]自備待諸侯變,會疾甚。且番禺負山險阻,[8]南北東西數千里,頗有中國人相輔,此亦一州之主,可為國。郡中長吏亡足與謀者,故召公告之。」卽被佗書,行南海尉事。[9]囂死,佗卽移檄告橫浦、陽山、湟谿關[10]曰:「盜兵且至,急絕道聚兵自守。」因稍以法誅秦所置吏,以其黨為守假。[11]秦已滅,佗卽擊幷桂林、象郡,自立為南粵武王。

[1]師古曰:「眞定,本趙國之縣也。佗音徒何反。」
[2]師古曰:「本揚州之分,故云揚粵。」
[3]師古曰:「適讀曰讁。讁有罪者,徙之於越地,與其土人雜居。」
[4]師古曰:「囂音敖。」
[5]師古曰:「龍川,南海之縣也,卽今之循州。」
[6]師古曰:「辟讀曰僻。」
[7]師古曰:「秦所開越道也。」
[8]師古曰:「負,偝也。」
[9]師古曰:「被,加也,音皮義反。」
[10]師古曰:「湟音皇。」
[11]師古曰:「令為郡縣之職,或守或假也。」

  高帝已定天下,為中國勞苦,故釋佗不誅。[1]十一年,遣陸賈立佗為南粵王,與剖符通使,使和輯百粵,[2]毋為南邊害,與長沙接境。

[1]師古曰:「釋,置也。」
[2]師古曰:「輯與集同也。」

  高后時,有司請禁粵關巿鐵器。佗曰:「高皇帝立我,通使物,今高后聽讒臣,別異蠻夷,鬲絕器物,[1]此必長沙王計,欲倚中國,[2]擊滅南海幷王之,自為功也。」於是佗乃自尊號為南武帝,發兵攻長沙邊,敗數縣焉。高后遣將軍隆慮侯竈擊之,[3]會暑溼,士卒大疫,兵不能隃領。[4]歲餘,高后崩,卽罷兵。佗因此以兵威財物賂遺閩粵、西甌駱,伇屬焉。[5]東西萬餘里。乃乘黃屋左纛,稱制,與中國侔。[6]

[1]師古曰:「鬲與隔同。」
[2]師古曰:「倚音於綺反。」
[3]師古曰:「周竈也。慮音廬。」
[4]師古曰:「隃與踰同。下皆類此。」
[5]師古曰:「西甌卽駱越也。言西者,以別東甌也。」
[6]師古曰:「侔,等也。」

  文帝元年,初鎮撫天下,使告諸侯四夷從代來卽位意,諭盛德焉。[1]乃為佗親冢在眞定置守邑,[2]歲時奉祀。召其從昆弟,尊官厚賜寵之。詔丞相平舉可使粵者,平言陸賈先帝時使粵。上召賈為太中大夫,謁者一人為副使,賜佗書曰:「皇帝謹問南粵王,甚苦心勞意。朕,高皇帝側室之子,[3]棄外奉北藩于代,道里遼遠,壅蔽樸愚,未嘗致書。[4]高皇帝棄羣臣,孝惠皇帝卽世,高后(白)[自]臨事,不幸有疾,日進不衰,[5]以故誖暴乎治。[6]諸呂為變故亂法,不能獨制,乃取它姓子為孝惠皇帝嗣。賴宗廟之靈,功臣之力,誅之已畢。朕以王侯吏不釋之故,[7]不得不立,今卽位。乃者聞王遺將軍隆慮侯書,求親昆弟,請罷長沙兩將軍。[8]朕以王書罷將軍博陽侯,親昆弟在眞定者,已遣人存問。脩治先人冢。前日聞王發兵於邊,為寇災不止。當其時長沙苦之,南郡尤甚,雖王之國,庸獨利乎![9]必多殺士卒,傷良將吏,寡人之妻,孤人之子,獨人父母,得一亡十,朕不忍為也。朕欲定地犬牙相入者,以問吏,吏曰『高皇帝所以介長沙土也』,[10]朕不得擅變焉。吏曰:『得王之地不足以為大,得王之財不足以為富,服領以南,王自治之。』[11]雖然,王之號為帝。兩帝並立,亡一乘之使以通其道,是爭也;爭而不讓,仁者不為也。願與王分棄前患,[12]終今以來,通使如故。[13]故使賈馳諭告王朕意,王亦受之,毋為寇災矣。上褚五十衣,中褚三十衣,下褚二十衣,遺王。[14]願王聽樂娛憂,存問鄰國。」[15]

[1]師古曰:「言不以威武加於遠方也。」
[2]師古曰:「親謂父母也。」
[3]師古曰:「言非正嫡所生也。」
[4]師古曰:「言未得通使於越。」
[5]師古曰:「言疾病益甚也。」
[6]師古曰:「誖,乖也,音布內反。」
[7]孟康曰:「辭讓帝位不見置也。」
[8]師古曰:「佗之昆弟在故鄉者求訪之,而兩將軍將兵擊越者請罷之,以賓附於漢也。言親昆弟者,謂有服屬者也。」
[9]師古曰:「言越兵寇邊,長沙、南郡皆厭苦之。而漢軍亦當相拒,方有戰鬭,於越亦非利也。」
[10]師古曰:「介,隔也。」
[11]蘇林曰:「山領名也。」如淳曰:「長沙南界也。」
[12]師古曰:「彼此共棄,故云分。」
[13]師古曰:「從今通使至於終久,故云終今以來也。」
[14]師古曰:「以綿裝衣曰褚。上中下者,綿之多少薄厚之差也。褚音竹呂反。」
[15]師古曰:「謂東越及甌駱等。」

  陸賈至,南粵王恐,乃頓首謝,願奉明詔,長為藩臣,奉貢職。於是下令國中曰:「吾聞兩雄不俱立,兩賢不並世。漢皇帝賢天子。自今以來,去帝制黃屋左纛。」因為書稱:「蠻夷大長老夫臣佗昧死再拜上書皇帝陛下:老夫故粵吏也,高皇帝幸賜臣佗璽,以為南粵王,使為外臣,時內貢職。[1]孝惠皇帝卽位,義不忍絕,所以賜老夫者厚甚。高后自臨用事,近細士,信讒臣,[2]別異蠻夷,出令曰:『毋予蠻夷外粵金鐵田器;馬牛羊[3]卽予,予牡,毋與牝。』[4]老夫處辟,馬牛羊齒已長,[5]自以祭祀不脩,有死罪,使內史藩、中尉高、御史平凡三輩上書謝過,皆不反。又風聞老夫父母墳墓已壞削,兄弟宗族已誅論。[6]吏相與議曰:『今內不得振於漢,外亡以自高異。』[7]故更號為帝,自帝其國,非敢有害於天下也。高皇后聞之大怒,削去南粵之籍,使使不通。老夫竊疑長沙王讒臣,故敢發兵以伐其邊。且南方卑溼,蠻夷中西有西甌,其衆半羸,[8]南面稱王;東有閩粵,其衆數千人,亦稱王;西北有長沙,其半蠻夷,亦稱王。[9]老夫故敢妄竊帝號,聊以自娛。老夫身定百邑之地,東西南北數千萬里,帶甲百萬有餘,然北面而臣事漢,何也?不敢背先人之故。老夫處粵四十九年,于今抱孫焉。然夙興夜寐,寢不安席,食不甘味,目不視靡曼之色,耳不聽鍾鼓之音者,以不得事漢也。今陛下幸哀憐,復故號,[10]通使漢如故,老夫死骨不腐,改號不敢為帝矣!謹北面因使者獻白璧一雙,翠鳥千,犀角十,紫貝五百,桂蠧一器,[11]生翠四十雙,孔雀二雙。昧死再拜,以聞皇帝陛下。」

[1]師古曰:「言以時輸入貢職。」
[2]師古曰:「細士猶言小人也。」
[3]師古曰:「言非中國,故云外越。」
[4]師古曰:「恐其蕃息。」
[5]師古曰:「辟讀曰僻。齒已長,謂老矣。」
[6]師古曰:「風聞,聞風聲。」
[7]師古曰:「振,起也。」
[8]師古曰:「羸謂劣弱也。」
[9]師古曰:「言長沙之國半雜蠻夷之人。」
[10]師古曰:「復音扶目反。」
[11]應劭曰:「桂樹中蝎蟲也。」蘇林曰:「漢舊常以獻陵廟,載以赤轂小車。」師古曰:「此蟲食桂,故味辛,而漬之以蜜食之也。蠧音丁故反。」

  陸賈還報,文帝大說。[1]遂至孝景時,稱臣遣使入朝請。[2]然其居國,竊如故號;其使天子,稱王朝命如諸侯。

[1]師古曰:「說讀曰悅。」
[2]師古曰:「請音才性反。」

  至武帝建元四年,佗孫胡為南粵王。立三年,閩粵王郢興兵南擊邊邑。粵使人上書曰:「兩粵俱為藩臣,毋擅興兵相攻擊。今東粵擅興兵侵臣,臣不敢興兵,唯天子詔之。」於是天子多南粵義,[1]守職約,[2]為興師,遣兩將軍往討閩粵。兵未隃領,閩粵王弟餘善殺郢以降,於是罷兵。

[1]師古曰:「多猶重也。」
[2]師古曰:「守藩臣之職,而不踰約制。」

  天子使嚴助往諭意,南粵王胡頓首曰:「天子乃興兵誅閩粵,死亡以報德!」遣太子嬰齊入宿衞。謂助曰:「國新被寇,使者行矣。胡方日夜裝入見天子。」助去後,其大臣諫胡曰:「漢興兵誅郢,亦行以驚動南粵。且先王言事天子期毋失禮,要之不可以怵好語入見。[1]入見則不得復歸,亡國之勢也。」於是胡稱病,竟不入見。後十餘歲,胡實病甚,太子嬰齊請歸。胡薨,諡曰文王。

[1]師古曰:「怵,誘也。不可被誘怵以好語而入漢朝也。怵音先聿反。」

  嬰齊嗣立,卽臧其先武帝、文帝璽。[1]嬰齊在長安時,取邯鄲摎氏女,[2]生子興。及卽位,上書請立摎氏女為后,興為嗣。漢數使使者風諭,[3]嬰齊猶尚樂擅殺生自恣,懼入見,要以用漢法,比內諸侯,固稱病,遂不入見。遣子次公入宿衛,嬰齊薨,諡為明王。

[1]李奇曰:「去其僭號。」
[2]師古曰:「摎音居虬反。」
[3]師古曰:「風讀曰諷。諷諭令入朝。」

  太子興嗣立,其母為太后,太后自未為嬰齊妻時,曾與霸陵人安國少季通。[1]及嬰齊薨後,元鼎四年,漢使安國少季諭王、王太后入朝,令辯士諫大夫終軍等宣其辭,勇士魏臣等輔其決,[2]衛尉路博德將兵屯桂陽,待使者。王年少,太后中國人,安國少季往,復與私通,國人頗知之,多不附太后。太后恐亂起,亦欲倚漢威,[3]勸王及幸臣求內屬。卽因使者上書,請比內諸侯,三歲壹朝,除邊關。於是天子許之,賜其丞相呂嘉銀印,及內史、中尉、太傅印,餘得自置。[4]除其故黥劓刑,用漢法。諸使者皆留填撫之。[5]王、王太后飭治行裝重資,為入朝具。

[1]師古曰:「姓安國,字少季。」
[2]師古曰:「助令決策也。」
[3]師古曰:「倚音於綺反。」
[4]師古曰:「丞相、內史、中尉、太傅之外,皆任其國自選置,不受漢之印綬。」
[5]師古曰:「填音竹刃反。」

  相呂嘉年長矣,相三王,宗族官貴為長吏七十餘人,男盡尚王女,女盡嫁王子弟宗室,及蒼梧秦王有連。[1]其居國中甚重,粵人信之,多為耳目者,得衆心愈於王。[2]王之上書,數諫止王,王不聽。有畔心,數稱病不見漢使者。使者注意嘉,勢未能誅。王、王太后亦恐嘉等先事發,欲介使者權,謀誅嘉等。[3]置酒請使者,大臣皆侍坐飲。嘉弟為將,將卒居宮外。酒行,太后謂嘉:「南粵內屬,國之利,而相君苦不便者,何也?」以激怒使者。使者狐疑相杖,遂不敢發。[4]嘉見耳目非是,[5]卽趨出。太后怒,欲鏦嘉以矛,[6]王止太后。嘉遂出,介弟兵就舍,[7]稱病,不肯見王及使者。乃陰謀作亂,王素亡意誅嘉,嘉知之,以故數月不發。太后獨欲誅嘉等,力又不能。

[1]孟康曰:「蒼梧,越中王,自名為秦王。連,親婚也。」晉灼曰:「秦王卽下趙光也。趙本與秦同姓,故曰秦王。」
[2]師古曰:「愈,勝也。」
[3]師古曰;「介,恃也。」
[4]師古曰:「杖音直亮反。」
[5]師古曰:「異於常也。」
[6]師古曰:「鏦謂撞刺之也,音䆫。」
[7]李奇曰:「介,被也。」師古曰:「介,甲也,被甲而自衛也,弟兵卽上所云弟將卒居外者。」

  天子聞之,罪使者怯亡決。又以為王、王太后已附漢,獨呂嘉為亂,不足以興兵,欲使莊參以二千人往。參曰:「以好往,數人足;以武往,二千人亡足以為也。」辭不可,天子罷參兵。郟壯士故濟北相韓千秋[1]奮曰:「以區區粵,又有王應,獨呂嘉為害,願得勇士三百人,必斬嘉以報。」於是天子遣千秋與王太后弟摎樂將二千人往。入粵境,呂嘉乃遂反,下令國中曰:「王年少。太后中國人,又與使者亂,專欲內屬,盡持先王寶入獻天子以自媚,多從人,行至長安,虜賣以為僮。取自脫一時利,亡顧趙氏社稷為萬世慮之意。」乃與其弟將卒攻殺太后、王,盡殺漢使者。遣人告蒼梧秦王及其諸郡縣,立明王長男粵妻子術陽侯建德為王。而韓千秋兵之入也,破數小邑。其後粵直開道給食,[2]未至番禺四十里,粵以兵擊千秋等,滅之。使人函封漢使節置塞上,好為謾辭謝罪,[3]發兵守要害處。於是天子曰:「韓千秋雖亡成功,亦軍鋒之冠。[4]封其子延年為成安侯。摎樂,其姊為王太后,首願屬漢,封其子廣德為龒侯。」[5]乃赦天下,曰:「天子微弱,諸侯力政,譏臣不討賊。[6]呂嘉、建德等反,自立晏如,[7]令粵人及江淮以南樓船十萬師往討之。」

[1]師古曰:「潁川郟縣人也。郟音夾。」
[2]師古曰:「縱之令深入,然後誅滅之。」
[3]師古曰:「謾,誑也,音慢,又音莫連反。」
[4]師古曰:「言最為首也。」
[5]晉灼曰:「龒,古龍字。」
[6]師古曰:「力政謂以兵力相加也。譏臣不討賊者,春秋之義。」
[7]師古曰:「言自相置立,而心安泰無恐懼。」

  元鼎五年秋,衛尉路博德為伏波將軍,出桂陽,下湟水;[1]主爵都尉楊僕為樓船將軍,出豫章,下橫浦;故歸義粵侯二人為戈船、下瀨將軍,[2]出零陵,或下離水,或抵蒼梧;使馳義侯因巴蜀罪人,發夜郞兵,下牂柯江:咸會番禺。

[1]師古曰:「湟音皇。」
[2]師古曰:「從粵來歸義,而漢封之。」

  六年冬,樓船將軍將精卒先陷尋陿,破石門,得粵船粟,因推而前,挫粵鋒,以粵數萬人待伏波將軍。伏波將軍將罪人,道遠後期,與樓船會乃有千餘人,遂俱進。樓船居前,至番禺,建德、嘉皆城守。樓船自擇便處,居東南面,伏波居西北面。會暮,樓船攻敗粵人,縱火燒城。粵素聞伏波,莫,不知其兵多少。[1]伏波乃為營,[2]遣使招降者,賜印綬,復縱令相招。[3]樓船力攻燒敵,[4]反敺而入伏波營中。[5]遲旦,城中皆降伏波。[6]呂嘉、建德以夜與其屬數百人亡入海。伏波又問降者,知嘉所之,遣人追。故其校司馬蘇弘得建德,為海常侯;[7]粵郞都稽得嘉,為臨蔡侯。[8]

[1]師古曰:「莫讀曰暮。」
[2]師古曰:「設營壘以待降者。」
[3]師古曰:「來降者卽賜以侯印,而放令還,更相招諭之也。」
[4]師古曰:「力,盡力也。」
[5]師古曰:「敺與驅同。」
[6]師古曰:「遲音丈二反。解在高紀。」
[7]師古曰:「校之司馬,若今行軍總管司馬也。」
[8]孟康曰:「越中所自置郞也。」師古曰:「稽音雞。」

  蒼梧王趙光與粵王同姓,聞漢兵至,降,為隨桃侯。(又)[及]粵揭陽令史定降漢,為安道侯。[1]粵將畢取以軍降,為膫侯。[2]粵桂林監居翁[3]諭告甌駱四十餘萬口降,為湘城侯。戈船、下瀨將軍兵及馳義侯所發夜郞兵未下,南粵已平。遂以其地為儋耳、珠崖、南海、蒼梧、鬱林、合浦、交阯、九眞、日南九郡。伏波將軍益封。樓船將軍以推鋒陷堅為將梁侯。

[1]蘇林曰:「揭音羯。南海縣。」
[2]師古曰:「越將姓畢名取也。功臣表膫屬南陽,音來彫反。」
[3]服虔曰:「桂林部監也。姓居名翁。」

  自尉佗王凡五世,九十三歲而亡。

 
 

  閩粵王無諸及粵東海王搖,其先皆粵王句踐之後也,姓騶氏。秦幷天下,廢為君長,以其地為閩中郡。[1]及諸侯畔秦,無諸、搖率粵歸番陽令吳芮,所謂番君者也,[2]從諸侯滅秦。當是時,項羽主命,不王也,[3]以故不佐楚。漢擊項籍,無諸、搖帥粵人佐漢。漢五年,復立無諸為閩粵王,王閩中故地,都冶。[4]孝惠三年,舉高帝時粵功,[5]曰閩君搖功多,其民便附,乃立搖為東海王,都東甌,世號曰東甌王。

[1]師古曰:「卽今之泉州建安是也。」
[2]師古曰:「吳芮號也。番音蒲河反。」
[3]孟康曰:「主號命諸侯,不王無諸、搖等也。」
[4]師古曰:「地名,卽侯官縣是也。冶音弋者反。」
[5]師古曰:「追論其功。」

  后數世,[1]孝景三年,吳王濞反,欲從閩粵,[2]閩粵未肯行,獨東甌從。及吳破,東甌受漢購,殺吳王丹徒,以故得不誅。

[1]師古曰:「后與後同,古通用字。」
[2]師古曰:「招粵令從也。」

  吳王子駒亡走閩粵,怨東甌殺其父,常勸閩粵擊東甌。建元三年,閩粵發兵圍東甌,東甌使人告急天子。天子問太尉田蚡,蚡對曰:「粵人相攻擊,固其常,不足以煩中國往救也。」中大夫嚴助詰蚡,言當救。天子遣助發會稽郡兵浮海救之,語具在助傳。漢兵未至,閩粵引兵去。東粵請舉國徙中國,乃悉與衆處江淮之間。

  六年,閩粵擊南粵,南粵守天子約,不敢擅發兵,而以聞。上遣大行王恢出豫章,大司農韓安國出會稽,皆為將軍。兵未隃領,閩粵王郢發兵距險。其弟餘善與宗族謀曰:「王以擅發兵,不請,故天子兵來誅。漢兵衆強,卽幸勝之,後來益多,[1]滅國乃止。今殺王以謝天子,天子罷兵,固國完。不聽乃力戰,不勝卽亡入海。」皆曰:「善。」卽鏦殺王,[2]使使奉其頭致大行。大行曰:「所為來者,誅王。王頭至,不戰而殞,利莫大焉。」乃以便宜案兵告大司農軍,而使使奉王頭馳報天子。詔罷兩將軍兵,曰:「郢等首惡,獨無諸孫繇君丑不與謀。」[3]乃使郞中將立丑為粵繇王,奉閩粵祭祀。

[1]師古曰:「言漢地廣大,兵衆盛強,今雖勝之,後必更來也。」
[2]師古曰:「鏦音初江反。」
[3]張晏曰:「繇,邑號也。」師古曰:「繇音搖。與讀曰豫。」

  餘善以殺郢,威行國中,民多屬,竊自立為王,繇王不能制。上聞之,為餘善不足復興師,曰:「餘善首誅郢,師得不勞。」因立餘善為東粵王,與繇王並處。

  至元鼎五年,南粵反,餘善上書請以卒八(十)[千]從樓船擊呂嘉等。兵至揭陽,以海風波為解,[1]不行,持兩端,陰使南粵。[2]及漢破番禺,樓船將軍僕上書願請引兵擊東粵。上以士卒勞倦,不許。罷兵,令諸校留屯豫章梅領待命。[3]

[1]師古曰:「解者,自解說,若今言分疏。」
[2]師古曰:「遣使與相知。」
[3]師古曰:「聽詔命也。」

  明年秋,餘善聞樓船請誅之,漢兵留境,且往,[1]乃遂發兵距漢道,號將軍騶力等為 「吞漢將軍」,入白沙、武林、梅領,殺漢三校尉。是時,漢使大司農張成、故山州侯齒將屯,[2]不敢擊,卻就便處,[3]皆坐畏懦誅。餘善刻「武帝」璽自立,詐其民,為妄言。[4]上遣橫海將軍韓說出句章,[5]浮海從東方往;樓船將軍僕出武林,[6]中尉王溫舒出梅領,粵侯為戈船、下瀨將軍出如邪、白沙,元封元年冬,咸入東粵。東粵素發兵距嶮,使徇北將軍守武林,敗樓船軍數校尉,殺長史。樓船軍卒錢唐榬終古斬徇北將軍,[7]為語兒侯。[8]自兵未往。

[1]師古曰:「言兵在境首,恐將來討之。」
[2]師古曰:「齒,城陽恭王子也,舊封山州侯。」
[3]師古曰:「卻,退也,音丘略反。」
[4]師古曰:「妄自尊大也。」
[5]師古曰:「說讀曰悅。句章,會稽之縣。」
[6]師古曰:「楊僕也。」
[7]師古曰:「錢唐,會稽縣也。榬,姓;終古,名也。榬音袁。」
[8]孟康曰:「越中地也。今吳南亭是。」師古曰:「語字或作篽,或作籞,其音同。」

  故粵衍侯吳陽前在漢,漢使歸諭餘善,不聽。及橫海軍至,陽以其邑七百人反,攻粵軍於漢陽。及故粵建成侯敖與繇王居股謀,俱殺餘善,以其衆降橫海軍。封居股為東成侯,萬戶;封敖為開陵侯;[1]封陽為卯石侯,[2]橫海將軍說為按道侯,橫海校尉福為繚嫈侯。[3]福者,城陽王子,故為海常侯,坐法失爵,從軍亡功,以宗室故侯。及東粵將多軍,[4]漢兵至,棄軍降,封為無錫侯。故甌駱將左黃同斬西于王,封為下鄜侯。[5]

[1]師古曰:「功臣表云開陵侯建成以故東粵建成侯斬餘善侯,二千戶。而此傳云名敖,疑表誤。」
[2]師古曰:「功臣表作外石,與此不同,疑表誤。」
[3]師古曰:「繚音遼。嫈音於耕反。」
[4]李奇曰:「多軍,名。」
[5]師古曰:「鄜音郛。」

  於是天子曰「東粵陿多阻,閩粵悍,數反覆」,[1]詔軍吏皆將其民徙處江淮之間。東粵地遂虛。

[1]師古曰:「悍,勇也。」


……(略)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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