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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是之後，嚴助、朱買臣等招來東甌，[1]事兩越，[2]江淮之閒蕭然煩費矣。唐蒙、司馬相如開路西南夷，鑿山通道千餘里，以廣巴蜀，巴蜀之民罷焉。彭吳[3]賈滅朝鮮，[4]置滄海之郡，則燕齊之閒靡然發動。及王恢設謀馬邑，匈奴絕和親，侵擾北邊，兵連而不解，天下苦其勞，而干戈日滋。行者齎，居者送，中外騷擾而相奉，百姓抏獘[5]以巧法，財賂衰秏而不贍。入物者補官，出貨者除罪，選舉陵遲，廉恥相冒，武力進用，法嚴令具。興利之臣自此始也。[6]
[1]正義烏侯反。今台州永寧是也。
[2]正義南越及閩越。南越，今廣州南海也。閩越，今建州建安也。
[3]索隱人姓名。
[4]索隱彭吳始開其道而滅之也。
[5]索隱按：三蒼音五官反。鄒氏又五亂反。按：抏者，秏也，消秏之名。言百姓貧獘，故行巧抵之法也。
[6]集解韋昭曰：「桑弘羊、孔僅之屬。」
其後漢將歲以數萬騎出擊胡，及車騎將軍衞靑取匈奴河南地，[1]築朔方。[2]當是時，漢通西南夷道，作者數萬人，千里負擔饋糧，率十餘鍾致一石，[3]散幣於邛僰[4]以集之。數歲道不通，蠻夷因以數攻，吏發兵誅之。[5]悉巴蜀租賦不足以更之，[6]乃募豪民田南夷，入粟縣官，而內受錢於都內。[7]東至滄海之郡，人徒之費擬於南夷。又興十萬餘人築衞朔方，轉漕[8]甚遼遠，自山東咸被其勞，費數十百巨萬，府庫益虛。乃募民能入奴婢得以終身復，為郞增秩，及入羊為郞，始於此。
[1]正義謂靈、夏三州地，取在元朔二年。
[2]正義今夏州也。括地志云：「夏州，秦上郡，漢分置朔方郡，魏不改，隋置夏州也。」
[3]集解漢書音義曰：「鍾六石四斗。」
[4]索隱應劭云：「臨邛屬蜀，僰屬犍為。」
[5]索隱吏發興誅之。謂發軍興以誅之也。
[6]集解韋昭曰：「更，續也。或曰更，償也。」
[7]集解服虔曰：「入穀於外縣，受錢於內府也。」
[8]索隱按：說文云「漕，水轉穀也」。一云車運曰轉，水運曰漕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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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旣益嚴，吏多廢免。兵革數動，民多買復及五大夫，徵發之士益鮮。於是除千夫五大夫為吏，不欲者出馬；故吏皆(通)適令伐棘上林，[1]作昆明池。[2]
[1]集解韋昭曰：「欲令出馬，無馬者令伐棘。」 索隱故吏皆適伐棘。謂故吏先免者，皆適令伐棘上林，不謂無馬者。韋說非也。
[2]索隱按：黃圖云「昆明池周四十里，以習水戰」。又荀悅云「昆明子居滇河中，故習水戰以伐之也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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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，大農筦鹽鐵官布多，[1]置水衡，欲以主鹽鐵；及楊可告緡錢，上林財物衆，乃令水衡主上林。上林旣充滿，益廣。是時越欲與漢用船戰逐，[2]乃大修昆明池，列觀環之。治樓船，高十餘丈，旗幟加其上，甚壯。[3]於是天子感之，乃作柏梁臺，高數十丈。宮室之修，由此日麗。
[1]索隱布謂泉布。
[2]集解韋昭曰：「戰鬭馳逐也。」
[3]索隱蓋始穿昆明池，欲與滇王戰，今乃更大修之，將與南越呂嘉戰逐，故作樓船，於是楊僕有將軍之號。又下云「因南方樓船卒二十餘萬擊南越」也。昆明池有豫章館。豫章，地名，以言將出軍於豫章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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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時山東被河菑，及歲不登數年，人或相食，方一二千里。天子憐之，詔曰：「江南火耕水耨，[1]令飢民得流就食江淮閒，欲留，留處。」遣使冠蓋相屬於道，護之，下巴蜀粟以振之。
[1]集解應劭曰：「燒草，下水種稻，草與稻並生，高七八寸，因悉芟去，復下水灌之，草死，獨稻長，所謂火耕水耨也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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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明年，南越反，西羌侵邊為桀。於是天子為山東不贍，赦天下［囚］，因南方樓船卒二十餘萬人擊南越，數萬人發三河以西騎擊西羌，又數萬人度河築令居。[1]初置張掖、酒泉郡，[2]而上郡、朔方、西河、河西開田官，斥塞卒[3]六十萬人戍田之。中國繕道餽糧，遠者三千，近者千餘里，皆仰給大農。邊兵不足，乃發武庫工官兵器以贍之。車騎馬乏絕，縣官錢少，買馬難得，乃著令，令封君以下至三百石以上吏，以差出牝馬天下亭，亭有畜牸馬，歲課息。
[1]索隱令音零，姚氏音連。韋昭云：「金城縣。」
[2]集解徐廣曰：「元鼎六年。」
[3]集解如淳曰：「塞候斥卒。」
齊相卜式上書曰：「臣聞主憂臣辱。南越反，臣願父子與齊習船者往死之。」天子下詔曰：「卜式雖躬耕牧，不以為利，有餘輒助縣官之用。今天下不幸有急，而式奮願父子死之，雖未戰，可謂義形於內。賜爵關內侯，金六十斤，田十頃。」布告天下，天下莫應。列侯以百數，[1]皆莫求從軍擊羌、越。至酎，少府省金，[2]而列侯坐酎金失侯者百餘人。[3]乃拜式為御史大夫。[4]
[1]索隱劉氏言其多以百而數，故坐酎金失侯者一百六人。
[2]集解如淳曰：「省視諸侯金有輕有重也。或曰，至嘗酎飲宗廟時，少府視其金多少也。」
[3]集解如淳曰：「漢儀注王子為侯，侯歲以戶口酎黃金於漢廟，皇帝臨受獻金以助祭。大祀日飲酎，飲酎受金。金少不如斤兩，色惡，王削縣，侯免國。」
[4]集解徐廣曰：「元鼎六年。」
式旣在位，見郡國多不便縣官作鹽鐵，鐵器苦惡，[1]賈貴，或彊令民賣買之。而船有算，商者少，物貴，乃因孔僅言船算事。上由是不悅卜式。
[1]集解瓚曰：「謂作鐵器，民患苦其不好。」 索隱器苦惡。苦音(苦)楛(反)，言苦其器惡而買賣也。言器苦窳不好。凡病之器云苦。窳音庾，語見本紀。苦如字讀亦通也。
漢連兵三歲，誅羌，滅南越，番禺以西至蜀南者置初郡十七，[1]且以其故俗治，毋賦稅。南陽、漢中以往郡，各以地比給初郡[2]吏卒奉[3]食幣物，傳車馬被具。而初郡時時小反，殺吏，漢發南方吏卒往誅之，閒歲萬餘人，費皆仰給大農。大農以均輸調鹽鐵助賦，故能贍之。然兵所過縣，為以訾給毋乏而已，不敢言擅賦法矣。[4]
[1]集解徐廣曰：「南越為九郡。」駰案：晉灼曰「元鼎六年，定越地，以為南海、蒼梧、鬱林、合浦、交趾、九眞、日南、珠崖、儋耳郡；定西南夷，以為武都、䍧柯、越巂、沈犂、汶山郡；及地理志、西南夷傳所置犍為、零陵、益州郡，凡十七也」。
[2]索隱比音鼻。謂南陽、漢中已往之郡，各以其地比近給初郡。初郡，卽西南夷初所置之郡。
[3]索隱扶用反，包氏同。
[4]集解徐廣曰：「擅，一作『經』。經，常也。惟取用足耳，不暇顧經常法則也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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